唐蓉一时语塞,深陷在少年眸底浮出的温柔情愫中。
那一汪深珀色的眸水倒映着她的影子，满满都是，几分哀怨几分动容的她。绵里藏着刀,缓缓割解着她心头的怨念。
她眼睫轻颤，避开他灼热的视线,看向扶在她膝上的小老虎。
原不原谅先放一边不谈,这小东西也太可爱了吧？
毛茸茸一团,前脸还没张开，像一只温顺的大猫。虽然长大了有点恐怖,但这幼崽时期尚无什么攻击性,养在身边玩玩也是极好的。
她乌眸湛亮，覆在椅子上的手有些蠢蠢欲动。
单纯的女郎藏不住心事，温景裕一眼窥到她的迷恋，抬起她的臂弯,顺势将小老虎塞进她怀里，含笑道：“这小老虎现在正是最好玩的时候,姐姐先养着，哪天烦了再送回来便是。”
一旦抱住了,还真有些撒不了手。唐蓉薅了一把小老虎的毛，不似成年虎那般粗糙,更为柔顺细腻。
她垂下眼睫,遮住如水的明眸,声音轻软不少：“那,那我就先替陛下养一段时间好了。”
“好,多谢姐姐替朕分忧。”
眼见稳住了她的情绪，温景裕趁热打铁，往前探身,将头靠在她肩上，“那姐姐原谅了朕了吗？”
庑房门窗紧闭，空气有些发闷。唐蓉被脖颈间炽热的气息烧得恍恍惚惚，沉眸想了很久。
小老虎在她怀里翻了个身，她回过神来，决定借此机会将事情说个清楚。
烛火盈盈摇晃，两人偎依的影子刻在墙上，影影绰绰融为一团，如同化不开的墨。
唐蓉半阖眼眸，声线似流水潺潺轻柔：“景裕，感情之事要么一见钟情，要么日久生情，强扭的瓜终究不甜。真正的爱不是自私的占有，是想让对方过的安乐幸福，不会将她至于难堪的境地，哪怕自己受点委屈都觉得甘之如饴。当然，我对你说这些话也有一些自私，如果你能不爱我，那是最好。”
“你是皇帝，不是可以随意任性的小孩，你需要考虑的太多太多，即便以后不能名垂千古，但起码不要留下恶名远扬。待你平定朝野，诸人都会为你歌功颂德，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事成为你辉煌人生中的一个污点。你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，你应该拥有更好的女人去陪伴你，去爱你，而不是我这个他人之妇。”
她顿了顿，侧头对上少年意味深长的眼睛，“以后我们彼此留一线，不要把对方往死路上逼好吗？我作为一个女人，夹在中间真的好难……”
漫长的沉默袭来，两人的眼波绞缠不休。
温景裕巧夺天工般的脸庞笼在灯影下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，较之方才的和煦稚嫩，多了些许沉稳和坚毅。
许久后，急促的呼吸适才变得平稳，他眼角上挑，携出的气韵暗含着宽慰之意，“姐姐不是朕的污点，你是朕心里的光，永远泯灭不了的光。盛朝自开国以来，二嫁入皇家的数不胜数，姐姐不许妄自菲薄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，掌心缓缓与她贴合，“朕不要旁的女人，朕只要你。”
少年心里的热度传递到手掌，顺着肌肤的纹理一寸寸渗透到唐蓉的血液里，攻占着她，侵蚀她。
依旧，他还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。